-序曲-
挑⾼的天花板,垂掛著琉璃⽔晶的⼤吊燈,鵝黃基底的壁紙上有著線條形的藍⾊格狀花紋,牆邊可 ⾒雕刻華麗的中等壁櫃,仔細傾聽,能感覺到由⼩型弦樂團演奏的悠揚⾳樂。 隨著樂曲緩慢的節奏,⼈們開始圍成圈跳起了華爾滋。每個⼈臉上都戴著裝飾誇張的半臉⾯具,五彩豔麗的⽻⽑,邊際鑲滿了⽔晶,⾯具遮掩住了雙眼,看不清⾯貌。⾝上的穿著卻顯得單調許多, 男⼈們的⿊⾊⻄裝和女⼈們的紅⾊禮服,右胸前分別有著不同形狀的⾦⾊胸針。 「今天不知道是誰會被相中呢?」
「真不好說,這幾年的宴會中沒看到⼆公⼦出現過。」
站在外圍的兩個女⼦,⼿上拿著細長的⾼腳玻璃杯,看著圓圈但沒有想進去跳舞的打算,⽽是在⼀旁開始隨意的聊天。
其中⼀個留著橘紅⾊及肩的長髮,脖頸上有條青綠⾊的頸鏈,⼿腕上則是戴了⼀條相同⾊系的⼿環。 另⼀個則是綁著⾼⾺尾的⿊⾊長髮,⾝上除了⼀條銀項鍊,沒有其他的飾品。兩⼈的紅⾊禮服看起來像是出⾃同⼀個設計師,皆是長版的暗紅⾊平⼝修⾝禮服。
「不得了,竟然能在這裡看到愛麗莎本⼈!」
「天啊!在哪邊?!」
女⼦們為了端莊儘量控制著稍⼩的⾳量,但討論的語漸漸變得⾼亢激烈,激動的情緒早已向外渲染。 不只是他們,附近不斷有此起彼落的窸窣聲,周邊的其他⼈也是議論紛紛地各⾃討論著出現在會場裡的哪個名⼈或是貴族。
樂團演奏的⾳樂節奏逐漸輕快,細碎的笑聲和耳語,在圓圈裡跳舞的⼈們使的⿊⾊與紅⾊不斷交錯, 以及瀰漫在空氣中互相混雜的濃厚香⽔味。
突然間,視線略顯恍惚,⽔晶燈下的⼀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
迎⾯⽽來冷淡的涼意,時間早已接近半夜,⼀片純⿊的夜空上能看⾒斜掛的滿⽉和閃爍的星星。沒有雲霧的遮蔽,⽉光⾃天灑落,照亮每個陰影的⾓落。⾝後相隔⼀扇窗,能稍微聽⾒從縫隙間傳來 室內歡騰的氣氛,⽽室外能感受到的只有風吹和草葉的沙沙聲。
還有,微微的菸草味。
「哦呀?」
⼀個⾦髮男⼦倚靠在陽台的欄杆,他背對著⽉光⾯向我,臉上跟其他⼈⼀樣戴著⾯具,但⾝上的衣服卻是象牙⽩的⻄裝。
「⼩女孩,你怎麼沒有跟著⼤⼈呢?⼀個⼈很危險呀~」
不予理會他輕佻的語氣還有疑問,我走向跟他有些距離的長椅坐下,直盯著不遠處正盛開著薔薇的 花園。
圓形的噴⽔池,四周環繞著長滿薔薇的綠牆,⼀圈⼜⼀圈將⽔池包裹住形成⼀個⼩型的迷宮。不同 的牆上有著不同顏⾊的薔薇,有紅⾊、⽩⾊、紫⾊、藍⾊還有不太明顯的⿊⾊。 「原來是個被照顧得無微不⾄,不識世⾯的⼤⼩姐呀。」
男⼦踏著緩慢的腳步靠近長椅的另⼀側坐了下來,右⼿指間夾著已經燃燒到⼀半的香菸,翹著⼆郎腿對著我搭話。
「不好意思,我並不認識您。」
轉頭⾯向男⼦,⽉光之下,我能看⾒他半臉⾯具下咧嘴笑著。
「以我這⼀⾝的打扮還有磁性的聲⾳。」
⽪鞋敲擊⽯頭地⾯的聲響,男⼦從長椅上站起⾝,⼀步⼜⼀步緩緩的接近。 「應該是沒有⼈認不出來。」
他的左⼿抬起我的下巴,距離進到我可以聞到他嘴邊冒出的菸草燃燒的燻味。 「如果有冒犯到您,我向您道歉,但我真的不知道。」
跟他⾝上飄來古龍⽔的氣味。
「哼?~」
男⼦轉⽽撫摸女孩的臉頰還有藏於耳後的長髮,細長的⼿指穿過滑順的頭髮,溫柔的拉起髮尾並且 落下⼀個點⽔般輕柔的吻,然後竊笑了⼀聲。
「呵呵,真是不乖的孩⼦。」
全部都發⽣在⼀瞬間,男⼦抓起跟他的⼿掌相比顯得更加纖瘦的女孩的脖頸,⼿臂精䋿⽽有肌⾁, 男⼦毫不費⼒的舉起女孩,走向陽台欄杆邊。
「呃,你⋯⋯做什⋯⋯麼!」
女孩不停的在半空中踩踏雙腳,試圖⽤雙⼿扯開禁錮⾃⼰的⼿掌,卻只能感覺到⼀吸⼀吐開始變得困難,咽喉無法正常的吞嚥和呼吸。
「不乖的孩⼦要懲罰啊~」
男⼈將女孩懸空在陽台邊緣之外,享受完最後⼀⼝香菸後捻熄,並且將⾃⼰的⾯具拿了下來向陽台外丟出,沒幾秒後傳來⾯具清脆的破碎聲。
我能感受到⾎液開始沸騰暴衝,⼤腦運轉逐漸遲鈍,耳邊無法聽清會場微弱的⾳樂聲和在風中飄揚像是鈴噹般的笑聲,眼前也已經無法看清男⼦的模樣,⾊彩混濁在⼀起。
忽然間,類似波浪的聲⾳傳進耳裡,他好像講了些什麼但認知已經開始下沉進意識的深海當中。 唯⼀有件事情我依稀記得。
「再⾒。」
他⾝上有股玫瑰花香味。
————--
「真不好說,這幾年的宴會中沒看到⼆公⼦出現過。」
站在外圍的兩個女⼦,⼿上拿著細長的⾼腳玻璃杯,看著圓圈但沒有想進去跳舞的打算,⽽是在⼀旁開始隨意的聊天。
其中⼀個留著橘紅⾊及肩的長髮,脖頸上有條青綠⾊的頸鏈,⼿腕上則是戴了⼀條相同⾊系的⼿環。 另⼀個則是綁著⾼⾺尾的⿊⾊長髮,⾝上除了⼀條銀項鍊,沒有其他的飾品。兩⼈的紅⾊禮服看起來像是出⾃同⼀個設計師,皆是長版的暗紅⾊平⼝修⾝禮服。
「不得了,竟然能在這裡看到愛麗莎本⼈!」
「天啊!在哪邊?!」
女⼦們為了端莊儘量控制著稍⼩的⾳量,但討論的語漸漸變得⾼亢激烈,激動的情緒早已向外渲染。 不只是他們,附近不斷有此起彼落的窸窣聲,周邊的其他⼈也是議論紛紛地各⾃討論著出現在會場裡的哪個名⼈或是貴族。
樂團演奏的⾳樂節奏逐漸輕快,細碎的笑聲和耳語,在圓圈裡跳舞的⼈們使的⿊⾊與紅⾊不斷交錯, 以及瀰漫在空氣中互相混雜的濃厚香⽔味。
突然間,視線略顯恍惚,⽔晶燈下的⼀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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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來冷淡的涼意,時間早已接近半夜,⼀片純⿊的夜空上能看⾒斜掛的滿⽉和閃爍的星星。沒有雲霧的遮蔽,⽉光⾃天灑落,照亮每個陰影的⾓落。⾝後相隔⼀扇窗,能稍微聽⾒從縫隙間傳來 室內歡騰的氣氛,⽽室外能感受到的只有風吹和草葉的沙沙聲。
還有,微微的菸草味。
「哦呀?」
⼀個⾦髮男⼦倚靠在陽台的欄杆,他背對著⽉光⾯向我,臉上跟其他⼈⼀樣戴著⾯具,但⾝上的衣服卻是象牙⽩的⻄裝。
「⼩女孩,你怎麼沒有跟著⼤⼈呢?⼀個⼈很危險呀~」
不予理會他輕佻的語氣還有疑問,我走向跟他有些距離的長椅坐下,直盯著不遠處正盛開著薔薇的 花園。
圓形的噴⽔池,四周環繞著長滿薔薇的綠牆,⼀圈⼜⼀圈將⽔池包裹住形成⼀個⼩型的迷宮。不同 的牆上有著不同顏⾊的薔薇,有紅⾊、⽩⾊、紫⾊、藍⾊還有不太明顯的⿊⾊。 「原來是個被照顧得無微不⾄,不識世⾯的⼤⼩姐呀。」
男⼦踏著緩慢的腳步靠近長椅的另⼀側坐了下來,右⼿指間夾著已經燃燒到⼀半的香菸,翹著⼆郎腿對著我搭話。
「不好意思,我並不認識您。」
轉頭⾯向男⼦,⽉光之下,我能看⾒他半臉⾯具下咧嘴笑著。
「以我這⼀⾝的打扮還有磁性的聲⾳。」
⽪鞋敲擊⽯頭地⾯的聲響,男⼦從長椅上站起⾝,⼀步⼜⼀步緩緩的接近。 「應該是沒有⼈認不出來。」
他的左⼿抬起我的下巴,距離進到我可以聞到他嘴邊冒出的菸草燃燒的燻味。 「如果有冒犯到您,我向您道歉,但我真的不知道。」
跟他⾝上飄來古龍⽔的氣味。
「哼?~」
男⼦轉⽽撫摸女孩的臉頰還有藏於耳後的長髮,細長的⼿指穿過滑順的頭髮,溫柔的拉起髮尾並且 落下⼀個點⽔般輕柔的吻,然後竊笑了⼀聲。
「呵呵,真是不乖的孩⼦。」
全部都發⽣在⼀瞬間,男⼦抓起跟他的⼿掌相比顯得更加纖瘦的女孩的脖頸,⼿臂精䋿⽽有肌⾁, 男⼦毫不費⼒的舉起女孩,走向陽台欄杆邊。
「呃,你⋯⋯做什⋯⋯麼!」
女孩不停的在半空中踩踏雙腳,試圖⽤雙⼿扯開禁錮⾃⼰的⼿掌,卻只能感覺到⼀吸⼀吐開始變得困難,咽喉無法正常的吞嚥和呼吸。
「不乖的孩⼦要懲罰啊~」
男⼈將女孩懸空在陽台邊緣之外,享受完最後⼀⼝香菸後捻熄,並且將⾃⼰的⾯具拿了下來向陽台外丟出,沒幾秒後傳來⾯具清脆的破碎聲。
我能感受到⾎液開始沸騰暴衝,⼤腦運轉逐漸遲鈍,耳邊無法聽清會場微弱的⾳樂聲和在風中飄揚像是鈴噹般的笑聲,眼前也已經無法看清男⼦的模樣,⾊彩混濁在⼀起。
忽然間,類似波浪的聲⾳傳進耳裡,他好像講了些什麼但認知已經開始下沉進意識的深海當中。 唯⼀有件事情我依稀記得。
「再⾒。」
他⾝上有股玫瑰花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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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冷冽的墜落,有的是巨⼤的撞擊聲還有伴隨⽽來的激烈疼痛。
「~~~!」
連著被單⼀起跌落床下的女孩,拉起薄被的⼀⾓來躲避從⽩⾊布簾之外穿進房間的陽光,無奈的是⽇正當中,室外的熱氣透過⼤開的玻璃窗突襲。就算是單薄的被單,棉製的材質也無法抵擋夏⽇的 熱情。
女孩果斷放棄繼續掙扎,脫離捲起的被單,起⾝走向旁邊的矮櫃,拉開抽屜取出衣物換上。 此時,⾨外傳來⽊板刮擦的聲⾳還有細⼩的貓叫聲。
「克⾥斯汀?」
女孩扭轉⾨把,拉開房間的⽊⾨,果不其然,有隻⿊貓正趴在⾨前,⾝後的尾巴貼著地板左右搖擺 著。
「早啊,克⾥斯汀。」
⿊貓似乎是對女孩的呼喚有所反應,豎起兩耳緊盯著女孩看著⾃⼰的雙眼。 琉璃⾊的貓眼裡透出女孩的外表,粉⾊的短髮跟稚嫩的臉龐,穿著純⽩⾊的上衣和棕黃⾊的七分褲。 「走,去吃飯!」
「喵。」
經過長廊,走到盡頭時左轉,能看⾒設備老舊的廚房外加⼀個⿊柚⽊的餐桌和四張⽊椅。女孩拉過其中⼀張⽊椅,稍微調整好位置後便兩腳踩上,如此才能打開架在流理台上的壁櫃。 「我找好吃的給你,要幫我保密喔!」
女孩從櫃⼦深處拿出了⼀個⽤⽊栓塞密封住的玻璃罐,裡頭塞滿了好幾片女孩巴掌⼤的餅乾,還⼀起拿出了另⼀個裝滿了⾁乾片的玻璃罐。
⼀片應該沒關係,反正牧師也不會每天來檢查壁櫃。
女孩很熟練的打開軟⽊塞,從玻璃罐中掏出了⼀片餅乾還有⼀塊⾁乾,再將玻璃罐封好放回壁櫃裡。 嘴邊咬著餅乾,舉起⾁乾在克⾥斯汀⾯前不斷來回揮動逗著牠,克⾥斯汀想抓住搖擺不定的⾁乾, ⼀下伸出左前腳,⼀下右前腳,女孩看著笑了出來。
「好拉,不逗你了。」
她跳下⽊椅,蹲在克⾥斯汀⾯前遞出⾁乾。克⾥斯汀咬住⾁乾後就⾶奔出去,不知道往哪邊跑去了。 希望不要是跑出庭院之外就好,之前放克⾥斯汀⾃⼰跑出去覓食,結果牠亂跑進別⼈家裡。幸好是沒有造成損傷,但是後來還是被牧師罵了,那個傢伙雖然平常看起來和藹可親的樣⼦,但誤觸到他的底線可沒什麼好下場。
從來沒⾒過有誰能像他那樣,可以不帶髒話的教訓⼈,直到讓⼈感到崩潰,⾄少⽬前為⽌我遇到的 ⼈裡⾯只有他有這樣的本事了。
不過,仔細⼀想,克⾥斯汀每次被罵完還是⼀副神態⾃若,還是趕緊在牠想要鬧事之前把牠抓住, 不然我的耳朵⼜要再次受難了。
廚房邊⾓處時鐘的鐘擺來回擺動著,發出規律的響聲,時針和分針準確的標⽰著時間,已經接近正午了,要現在出⾨到處找⼀隻⾏動⼒快速⼜神經敏感的貓,簡直是折磨。
—————
沒有⼀點下雨的跡象,連⼀片雲朵都不⾒蹤影,天空上⾼掛著閃耀發光的太陽。 感覺光是站在陰影之外,⾝體就像是要即將融化的冰塊,不需要多少時間就會開始冒出汗⽔,⼀直待在太陽底下必定會汗流浹背,整間衣服都變得濕黏。
剛才我也只吃了⼀片餅乾⽽已,太陽火辣的射線完全是打算將世上所有的⼀切都燃燒起來,刺眼的光線和悶熱的氣息,眼前⼀瞬間變得暈眩,四肢有些無⼒,只能速戰速決了。
「克⾥斯汀~!」
站在距離⼤⾨最近的⼤樹下,對著圍牆旁的草叢堆喊著。
⼤屋的外除了另⼀側是牧師⾃⼰開闢的⼩農園還有教堂之外,這⼀側接近圍牆邊都是矮樹叢和草叢群,能夠給動物躲藏的地⽅很多,⽽⼤屋的後⽅圍牆外側則是⼀整片的墓園,據說那邊⾃從上次⼤ 戰時就葬了很多無名屍,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沒有任何⽣物有辦法在墓園內⽣存,整座墓園沈靜的⽑骨悚然。
我曾經跟著牧師⼀起參與過⼀場喪禮。那個地⽅有股莫名的⼒量會⾃體外向內壓迫,能夠順利的呼吸,但空氣異常的稀薄且些微的冰冷。靜謐且強⼒的恐懼籠罩在整個空間中,所有的動作都需要耗 費更多的氣⼒,⽣者只要⼀踏進墓園裡,就會被⼀點⼀點的吸取掉活⼒,直到⽣者的最後⼀絲氣息消失。
克⾥斯汀很聰明,不會⾃掘墳墓跑進那邊。剩下的就是靠近街道的圍牆邊。
「真是,拜託了啊⋯⋯」
乾脆在這裡睡個午覺好了,⽩天應該是不會有事,下午克⾥斯汀找不到食物吃就會再跑回來。樹蔭下短⼩的綠草正合適當作短暫的床鋪,不時吹拂過臉龐的微風為難耐溼熱的氣溫帶來涼意,遠 離市中⼼的郊區專屬的䌀靜還有從教堂傳來稍弱的歌聲,躺下後青草和⼟壤的味道滿溢在⿐間。 睡意開始侵襲,雙眼逐漸變得沈重,這次會是什麼奇怪的夢呢?
可惜,某隻烏鴉有點沙啞的⿃叫聲正好打斷了我的入睡,本來還有點昏沉的腦袋突然完全甦醒,思緒變得相當清晰。那隻烏鴉就站在我⾝後的圍牆平台上,⿊⾊的⼩頭左右擺動,青綠⾊的雙眼直盯 進我的瞳孔裡,突然⼀絲冷意竄進體內,引起⼀陣雞⽪疙瘩。
突然間,左邊的草叢裡傳來樹葉摩擦的窸窣聲,我和那隻烏鴉同時轉頭看著聲⾳發出來的⽅向,我兩⼿撐地坐起⾝,現在⼿邊沒有道具只好雙⼿握拳護在胸前,雖然還不確定是什麼但備戰的姿勢比 較安⼼。
「喵~」
⼀道⿊影從草叢間跳出,對著烏鴉的⽅向發出響亮的貓叫聲,威嚇警告著。烏鴉則是回應了⼀聲後拍了幾下翅膀向圍牆外⾶走了。
「克⾥斯汀!」
我跑上前伸出雙⼿想要環抱抓住牠,結果被牠輕巧地躲開了。牠往哪邊躲我就往哪邊伸⼿,好幾次都沒有成功。就在第五次的嘗試,離⼿不到幾釐米的空隙,眼看就要碰到克⾥斯汀的後頸時,牠停下了腳步,乖巧地坐在某個草叢堆旁。
「什麼?」
直到剛剛都⼀⼼⼀意全神貫注在克⾥斯汀⾝上,沒有注意到最熟悉的庭院裡出現了陌⽣的⽣物,⼀個蜷縮起⾝體瑟瑟發抖的⼩孩。
⿊⾊長髮,棕⾊的雙瞳,是最常⾒的普通平⺠外表。
眼框裡淚珠在打轉,緊咬著上唇,臉上有著很明顯的污漬,⾝上穿的衣服也是有些破舊,邊⾓可⾒修補的痕跡,最重要的是,他⼿上拿了⼀把⼩⼑。
「冷靜,我沒有惡意。」
不知道是⼩女孩還是⼩男孩,他握緊⼩⼑的兩個⼿臂都在顫抖,向外的⼑尖無法保持⽔平,不斷在晃動。
「喵!」
「克⾥斯汀!」
克⾥斯汀突如其來靠近的動作驚嚇到他,拋下⼿上的⼩⼑,站起⾝後頭也不回的朝鐵柵欄⾨⼝跑去。 —————
兩隻⼿提著克⾥斯汀的後頸,這傢伙變重了啊,只能⽤拖⾏的⽅式⼀點⼀點把牠拉到⼤屋的⾨前, 克⾥斯汀意外的安定,以往牠都會很堅持的抵死不從,奮⼒扭動⾝體來掙脫。拖著⼀個五公⽄的成貓對⼀個⼿無縛雞之⼒的女孩來說,還是在⼤熱天的正午時間,舉步維艱,邁出的每⼀步都能感受到有汗珠從額旁滑落。
「別再亂跑了!」
拖進⼤屋的⽞關後,鬆開束縛住克⾥斯汀的兩⼿,⼀放鬆後⾝體裡的⼒氣好像都被抽離,直接躺倒在克⾥斯汀的旁邊,這比研讀聖詩經典還要折磨。前幾個⽉還會有些零星的細雨,但⾃從昨天開始, 本來還能看到些許積雲的青天,⼀轉晴空萬⾥,能夠待在室內就絕對不出⾨。 不過豔陽⾼照對於除了我以外的其他鎮⺠來說卻是⼀⼤福⾳,⽩天街道上充斥著不少的鎮⺠,在店外叫賣的、報章雜誌的路邊攤、演奏樂器和表演雜耍的街頭藝⼈、閒聊八卦的三姑六婆們,教堂外的路上也能看⾒跟我年紀相仿的⼩孩⼦打鬧嬉笑。
但今天卻⼀反常態,從圍牆之外沒有傳來任何不管是笑聲或是歌聲,只有⿇雀們停駐在樹上時的吱喳聲。
聽著屋外⿇雀群嘈雜的⿃叫聲,想起剛剛那隻烏鴉。
「那個⼩孩⋯⋯」
是沒看過的臉孔,⾄少在這個街區裡。
很常會有⼀些貧⺠區的⼩孩跑來教堂附近,雖然⼈數不少,但每個⼈的⾯貌看久了也能記住。所以 我絕對不會認錯,那個⼩孩,是外地⼈。
跟貧⺠區那些⼩孩的外型相比,臉上和⾝上都沒什麼傷痕,還有那副眼神,不只是恐懼還能感受到恨意。
我拿起⽅才順⼿帶回來的⼩⼑,恰好⼑柄邊有綁著⼑套。
很樸素的⽜⽪製⼑套,來回翻看都不⾒什麼特別的刺繡,⼩⼑則是還保持著銳利的⼑鋒,接近⼑柄的位置刻了⼀段⽂字。
「赫利厄斯?」
什麼意思?從沒聽過的家族名,還是這是⼩名之類的?
除此之外,就是⼀把普通的⼩⼑⽽已,倒是那個⼩孩的模樣讓我很在意。
回想剛才從⾃⼰⾯前⼀閃⽽過時⾶揚的衣襬上細緻的花紋還有稍微從領⼝露出的銀⾊項鍊,不管怎 麼看都覺得他應該是某個貴族的⼩孩才對,但為什麼看起來如此殘破不堪?還有那副隨時都有可能 崩潰的瘦弱⾝軀跟失去光芒的雙眼。
最重要的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腦快速地運轉,在極少的資訊量不停尋找著思考的突破點,但在熱天下拖著克⾥斯汀回到⼤屋裡, 早已耗盡⼤半的能量,現在我只想放空癱軟。
「唉⋯⋯」
烏鴉還是⼩孩什麼的,不管怎麼想都不可能會得到結論。
側⾝躺在走廊微涼的⽊板上,原本有點躁動的悶熱得到緩解,⾝旁傳來克⾥斯汀規律的呼嚕聲,思緒逐漸下沉,墜入進天⺟安詳的懷中。
漂浮迷離之間,想起了那個⼩孩⾝上混雜著雨⽔的濕氣、些微的油污味和鮮嫩的青草味,最後還有 ⼀個微弱的味道。
香甜的玫瑰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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